摘要：元杂剧中塑造了大量的小人物形象。这些小人物往往巧妙的借助权力脱困，或者依靠自身努力在夹缝中求生存。这种小人物式智慧，是处于当时特定历史环境下的被迫选择。元杂剧中的小人物式智慧在智慧的使用者与智慧的定义上都体现了一定程度的转变。
关键词：元杂剧，小人物，小人物式智慧
元杂剧出现了大量小人物形象，形成一类独特的文学形象。元杂剧中的小人物或求生存、或为脱困、或争取爱情，都体现了独特的智慧性。小人物形象所表现出来小人物式智慧是小人物迫于当时生活而产生的，是小人物自身为争取生存发展的权力而进行的抗争。这种小人物式智慧是从小人物原型中汲取，从而创作出独特且鲜活的小人物形象。
一、小人物及小人物式智慧
元代的“小人物”是指处于社会底层，饱受压迫的社会群体。在元杂剧中，首先表现为小人物处于被压迫的下层社会，是处境悲哀的被统治者。小人物主要表现为经济上的拮据、情感上的压抑以及被迫接受统治者的文化倾向。他们是在民族矛盾、阶级矛盾和文化冲突中生存的特殊群体。
按人物形象所涉及身份职业来分，大致可分为平民、儒生、妓女、游民、奴仆等。 由于涉及职业繁杂，本文暂对文中重点论述的职业简单分为五类：（一）普通百姓，包括农户、屠夫、小商贩等。例如《刘千病打独角牛》中的刘千；（二）落魄文人。例如《冻苏秦衣锦还乡》中的苏秦、《杜蕊娘智赏金线池》中的韩辅臣等；（三）妓女。如《赵盼儿风月救风尘》中的赵盼儿、《郑月莲秋夜云窗梦》郑月莲等；（四）游民。例如《燕青博鱼》中的燕青、《风雨像生货郎旦》里的张三姑等；（五）奴仆。例如《神奴儿大闹开封府》中的老院公、《诈妮子调风月》中的婢女燕燕等。由以上分类可以看出，元杂剧中的小人物无权无势，没有受保护权。在这种情势下，除了操心经济来源外，小人物必须巧妙争取足以能够生活的生存条件，这种巧妙争取就是小人物式智慧产生的源泉。元杂剧中小人物式智慧一般运用在谋求生存、脱贫解困之上。小人物运用智慧，通过自身努力，最终获得上层阶级的认可、社会道德的支持，而获得最后的胜利。
《赵盼儿风月救风尘》就是最典型的例子。赵盼儿为救深陷周舍虐待的姐妹宋引章，先用言辞引周舍娶她，并假意要许诺带着嫁妆嫁给周舍，将周舍灌醉，骗了宋引章的休书来，周舍不依不饶，最后官府终于还宋引章自由之身。可贵的是，赵盼儿解救他人的同时，也保全了自己。这都是赵盼儿作为一个小人物的智慧体现。《诈妮子调风月》中的婢女燕燕不甘被抛弃，在小千户结婚的时候，当着大家的面，揭露了小千户对许她做小夫人的事实。最后，燕燕争取到相公、夫人的支持，使小千户最终答应“燕燕那书房中服侍处，许第二个夫人做”1。
元杂剧中的小人物式智慧，实际上是小人物以智慧式的自我斗争为主体，将自身由无权势的一方争取到足以受到保护的一方。这是一种被逼迫出来的生活智慧。这种小人物式的智慧，一种是用来摆脱生活困境，争取到应该得到的公平待遇。如前文所提到婢女燕燕。第二种情况是小人物为了同属小人物一类的同伴，智斗上层阶级。如赵盼儿之于宋引章、红娘之于崔莺莺。
二、小人物式智慧产生的历史文化土壤
小人物式智慧是元代特定历史环境下的产物。元代的政治经济条件使得小人物长期处于受统治被压迫状态，元代文人沦为社会底层。创作环境与创作主体的变化，表现在文学作品中，人物形象的塑造也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一）“小人物”成为一种文学现象
文学史发展至元代，小人物作为市民文化的代表，已经成为一种文化现象。在政治经济方面，元代民族矛盾与社会矛盾激化，绝大多数汉人都成为被压迫的对象，下层百姓成为多种矛盾的牺牲品。而另一方面，这一时期的政治文化政策使得知识分子沦为下层社会的一员。代科举制度的松弛，文人失去跻身贵族的机会。地位的转变，促使文人创作视角也发生转变。“九儒十丐”的社会地位，使得文人由以往的权力监督者成为下层百姓，成为“小人物”其中之一，他们的思想和感情也就逐渐和人民融合在一起，替小人物立言。元代的小人物数量大，成分更为复杂，虽然社会地位低微，但他们是元代社会重要的组成部分，又是元代城市的重要组成者，集市民文化的产生与传播、创造者与文化载体为一体。由此可见，这也是元杂剧中众多小人物形象衍生的重要原因。
（二）“小人物”形象特征要求人物形象具有小人物式智慧
元杂剧中的小人物处于社会的下层，是处境悲哀的被统治者，为上层社会所排挤。“.元代的民族压迫为核心的民族等级制和以阶级压迫为核心的户籍制，限制并压抑了聪明才智者改变自己的社会地位。”2《包待制三勘蝴蝶梦》中出身“权豪要势之家”的葛彪撞到平民王老汉，却将他打死。王老汉的儿子失手打死葛彪却因此几乎丧命，幸而遇到包待制，方得以免除一死。这种举步维艰的生活环境，使得元杂剧中的小人物不得不用智慧来争取生存条件。
（三）元代文人创作视角的变化
元杂剧作者以小人物为主体，深刻的描绘了当时社会的真实图景。层地位的小人物没有任何机会跻身于上层社会，他们的“聪明才智”也只能帮助他们由无所依靠上升到获得权力的“庇护”。地位低下的小人物是一群被压迫的群体，他们经济拮据、情感受到压抑、被迫接受异族文化倾向。元杂剧中小人物的形象塑造，是元杂剧作者对生活中真实人物的原型进行加工再创造。再创造后的小人物所体现的形象特征以深刻表现社会真实情况为目的，由作者经过加工提炼而形成的。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小人物”形象特征要求元杂剧中的小人物必须表现出一定的人物智慧。
三、小人物式智慧的文化内涵
（一）由“文稻武略”到“斗智斗勇”
智慧的转移，首先表现在智慧内容的转变上。但是，元杂剧中的小人物式智慧没有用作搞文学创作，也没有用来思辨哲学，更别说用来经世治国了。究其原因，主要有三点：第一，元杂剧中的小人物的身份地位决定他们不可能参与到国家管理之中，受到当时统治者的排挤与压制。第二，元杂剧中的小人物没有额外的精力去进行精神层面的思考。第三，异族统治时代，传统儒家文化遭到冲击。所以，小人物式智慧的是被生活所逼迫而激发出来的，小人物式的智慧结晶是他们生存状态的折射。
（二）智慧使用者的转移
元代文人元杂剧创作时，将智慧赋予在没有地位低下，思想水平不高的小人物身上。智慧使用者的转移的背后是一种文学创作倾向的转变。元代文人创作在自觉的寻找能够浇筑内心情感的同时，选取了那个时代最突出的文化倾向，使得文学作品具有现实主义倾向，题材主题倾向于社会化、大众化。在符合大众文学审美倾向的要求下，选取贴合市民文化的文学对象，进行文学创作。而这些文学对象就是能够真实表现当下社会人民生存模式的小人物。元代社会的城市经济发展繁荣，市民阶层的壮大为市民文学的出现提供了可能，反应市民生活的文学作品便应运而生。文学家在创作作品时，人物角色的转移，自然带来人物品质的转移，智慧的使用者转移到了平素不起眼的小人物身上。
（三）小人物式智慧的赋予者
元朝时期儒家文化遭到冲击，礼教纲常被废。元代文人完全沦为小人物，是整个小人物群体中最有思想的存在。他们在元杂剧创作中将那个时期最突出的人物群体——小人物的生活真实的刻画下来。
元代文人正是有了独特的视角，才使得元杂剧中的小人物呈现出不同以往的人物特征。之所以元杂剧中的小人物有着独特的小人物式智慧，是因为这些智慧来源于由于较高知识水平的元代文人。元代文人将自身智慧赋予笔下人物，塑造出智慧的小人物来。这种智慧是元杂剧中小人物的“专属产品”，这个产品的制造者就是当时元代文人。
四、结语
元杂剧中的小人物处于社会的下层，他们饱受上层社会的压迫，物质、精神上同样受到压制。在基本生活难以支持的情况下，这些小人物为了谋得自身的生产表现出来了一种小人物式智慧。这种小人物式智慧斗争是以依靠自身努力的主体，努力争取得到权力保护的过程，是由无权向“有权”的争取。普遍存在于元代社会的小人物成为大众文学的主体与载体，元代文人在对小人物进行在创作时，完成了智慧的内容与行使者的转移。元杂剧创作者们将自身本身继承的文人思想与知识层面嫁接在小人物对命运的抗争上，因而创造出来仅存在于元代社会的小人物式智慧。
文献
①关汉卿.《诈妮子调风月》第四折.载王季思.《全元戏曲》.人民文学出版社.1999年.第423页
②郭英德.《论杂剧的时代精神》.载张月中《元曲通融》.山西古籍出版社.1999年.第516页
作者单位：辽宁省锦州市渤海大学中国古代文学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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